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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出你认知的气泡病（一）
唐绍林
我国是水产养殖大国，水产品养殖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60%以上，没有哪一个国家像我国水产养殖面积这么大，养殖种类这么多和养殖模式千变万化，鱼病的种类也五花八门，其中有些病害尤其是非病原性疾病长期缺乏系统深入的专门研究，不仅服务一线的技术人员，包括鱼病专家也对其知之甚少，气泡病就是其中之一。加上多年来专业教育对气泡病概念和发病机制的片面误导，传统教育对“教科书”和“权威专家”的盲从，使多数技术人员缺乏对气泡病的深入了解。那么临床实践上遇到的气泡病，与你以往在课堂上或书本上对气泡病的传统认知有那些不同呢？本文结合现场观察和相关研究报道告诉你不一样的气泡病，希望因此大家能正确认识和理解气泡病，对在临床实践过程中准确诊断和有效防控气泡病有所帮助。
1、气泡病的发生是“由于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吗？
气泡病的本质是气体对水生动物机体的机械损伤，和（或）引起机体生理机能障碍，没有机体损伤和生理机能障碍当然就称不上“气泡病”。那么是什么原因引起气泡病呢？以下三个国内权威资料对气泡病的原因解释都为“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①科学出版社 , 2002 ,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审定公布：《水产名词（定义版）》。气泡病定义为：由于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使水产动物的体表、鳃、肠及血管内出现大量气泡，引起血管栓塞。②2007年农业部发布 中华人民共和国水产行业标准（SC/T 70112-2007）水生动物疾病术语与命名规则，第2部分：水生动物疾病命名规则，命名“气泡病”。描述为“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③中国农业出版社2012年“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水产动物病害学》第二版，描述为“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
“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是气泡病发生的原因吗？中国农业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全国高等农业院校教材”《养殖水环境化学》中明确告诉我们，“气泡病的发生决定于水中溶解气体的总压力超出所处水层的流体静压力的程度。单纯一种气体的高度过饱和，但是总溶解气体不饱和，就不会发生气泡病”。实际养殖生产过程中也是如此，例如夏季水温为30℃的淡水养殖土池塘，风力的作用下表层水中溶解氮气很容易达到饱和（100%），这时如果测定水中氧气含量为9.82mg/L，溶解氧饱和度达到130%，但经过计算，表层水体总溶解气体饱和度却只有94.3%，没有达到饱和，更没有过饱和，就不会发生气泡病。美国学者Claude E.Boyd等检测池塘水体中早晨CO₂含量最高，高度过饱和，饱和度达到1297%，但CO₂的分压力仅3mmHg左右，对总溶解气体饱和度的贡献可以忽略不计，也不会因单一CO₂高度过饱和而发生气泡病。所以单纯某种气体高度过饱和，不一定发生气泡。气泡病是否能发生，首先应该考虑水体中总溶解气体（主要是氮气和氧气）是否过饱和。以“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描述气泡病的病因是不准确的，也容易误导技术人员对气泡病发生原因和危害严重程度的认识。
2、气泡病的发生必须水中总溶解气体过饱和吗？
既然以“水中某种气体过饱和”判断气泡病发生不合适，那么能否以“水体中总溶解气体过饱和”作为判断气泡病是否发生的条件呢？答案仍然是否定的。典型的例子就是深水捕捞的鱼类到水面后发生气泡病死亡，国外相关报道较多（Childress，1987；Ashby, D., 1996；Shasteen等，1997；McLeay 等,2002；Cleary 等，2003；Jill St John等，2005），Jill St John等（2005）把捕获的青叶鲷（Glaucosoma hebraicum）放到网箱中观察，死亡率从捕捞水深0～14m的21%，升高到45～59m的86%，死亡的鱼表现出眼睛突出和眼内有气泡、鳔异常臌胀、胃被压到口腔中等气泡病症状，随着深度增加，气体损伤对鱼的影响越严重。深水处和水面处水中总溶解气体都没过饱和，捕捞的鱼发生气泡病的原因是从深水处到水面处后鱼体受到的压力骤减，原来溶解在血液和组织中的气体以游离状态释放出来造成机体损伤。
图1 深水捕捞的青叶鲷发生气泡病
（自Jill St John等）
另一个常见水中总溶解气体不过饱和却能发生气泡病的情况是低温运输鱼苗、虾苗后，放到室外池塘后经常发生气泡病。运输尼龙袋内充纯氧，降低温度运输，袋内水的溶解氧一般在20～40mg/L，但仍然没有过饱和，鱼苗、虾苗在袋内不会发生气泡病（其中原因另文介绍），放苗的养殖池塘水中总溶解气体也没有饱和，但鱼苗、虾苗释放到养殖水体后就容易发生气泡病，尤其是中午或午后上层水温很高的时间段放苗，又没充分“缓苗”的情况下，其中原因是鱼苗或虾苗从低温环境马上进入高温环境，原来溶解在血液和组织中的气体以游离状态释放出来发生气泡病。
因此，虽然水体中“总溶解气体饱和度”是目前最方便和易接受的分析气泡病的首选方法，但是“水体中总溶解气体过饱和”仍然不能涵盖所有气泡病的发生条件，其不是气泡病发生的必要条件。那是否有更准确的气泡病描述呢？对气泡病有深入研究的美国学者Bouck G R.（1980）描述为“鱼类气泡病是由未得到完全补偿的高压的总溶解气体引起的，开始在血管和组织里引起损伤，并随后引起一系列生理机能障碍的非传染性疾病。”Bouck G R.把“未得到补偿的高压的总溶解气体”作为病因，“未得到补偿的高压的总溶解气体”可以是体外的，也可以是体内的，这一病因描述就更准确了。
3、气泡病就一定要造成养殖动物“机体损伤”吗？
Bouck G R.把气泡病描述为气体“开始在血管和组织里引起损伤，并随后引起一系列生理机能障碍的非传染性疾病”。那么，每种水产养殖动物每次发生气泡病以后，都会对组织造成损伤吗？有没有只是气泡导致生理机能障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国鱼病研究者就存在鱼苗气泡病是“鱼苗误食水中气泡”引起还是“水中溶解气体分压过高”引起的争议，最终以后者也就是“水中气体过饱和”受到多数学者的认可。但是，近几年在现场服务过程中观察，鱼苗培育池塘虽然水中气体过饱和是气泡病的主要发病原因，但也有些鱼苗培育池晴天池底发酵或底栖藻类光合作用产生大量不断上升的小气泡，鱼苗在不停地追逐和吞食这些气泡，鱼苗吞食一些气泡以后就翻转，仰在水面，打转，不久沉底死亡，镜检观察鱼苗肠道中有大量气泡。
近些年我国北方沿海利用低盐度池塘养殖海蜇，海蜇是腔肠动物，在水体中营浮游生活，海蜇的消化、呼吸和排泄（“原路返回”）都共用“一条通道”，海蜇养殖目前最重要的疾病就是气泡病，经常造成大量死亡，尤其是幼蛰阶段，有时全池海蜇全部沉底、死亡。海蜇气泡病主要原因是水体中气体过饱和以后，海蜇在呼吸、摄食过程中同时把过饱和气体带入体内，在胃腔（伞下腔）、胃柱、口腕等部位聚集气泡（海蜇育苗过程中，增氧气头释放的气泡也不能太小，否则海蜇苗把气泡吸入体内也会发生气泡病大量死亡），气泡病的海蜇不能自由下沉，有时人工将发病上浮的海蜇翻转后体内气体会马上排出，海蜇恢复正常游泳，自由游走。没有马上沉底死亡的发病海蜇，有时可以在水面悬浮一周左右的时间，失去正常的运动和摄食机能，最后体力衰竭，沉底死亡。
以上介绍的鱼苗吞食气泡发生气泡病和海蜇气泡病，气泡对机体的损伤都是不存在的或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气体在“腔体”内聚集，造成浮力增大，运动机能失调，最后衰竭死亡。所以过饱和气体能引起水生动物机体损伤，是不争的事实，但也有些气泡病的发生是“吞食”水中气泡引起的，还有些低等的水产养殖动物发生气泡病也是气泡仅在消化道中，对动物机体没有造成明显的机械损伤，仅是对生理机能如运动机能、摄食机能造成影响。国外也报道慢性气泡病，由于长期低水平的气体过饱和存在，缺少气泡创伤的典型临床症状，以鱼鳔过度充气和肠道内形成气泡为主要特征（John Colt，1986），没有造成明显的损伤（组织“撕裂”）。
图2 气泡病的海蜇上浮，胃腔中有大量气体
（自 利洋水产药店）
4、肉眼没看到气泡就不是气泡病吗？
气泡病具有典型的“隐蔽性”，这也是很多专业技术人员缺乏对该病正确认识的一个重要原因。与病原性疾病连续几天都可以检测到病原不同，“水体中溶解气体过饱和”不一定一天24小时都持续存在，土池塘多数仅在一天的某一时间段能检测到气体过饱和，多数技术人员也不具备检测总溶解气体过饱和的手段，况且有些气泡病的发生水环境中气体也不过饱和。不仅气泡病的病因具有“隐蔽性”，更关键的是“气泡”症状也具有“隐蔽性”。必须产生气泡才能称为气泡病，但不是每次气泡病都能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泡，即使形成的气泡足够大，肉眼或镜检可见，往往形成气泡几个小时或更短的时间内气泡被吸收而消失，之后看到的只是气泡引起的损伤（鱼的皮肤和鳍损伤、充血出血、气肿、突眼等；对虾“红体”、“白鳃”、肌肉白浊、肝萎缩、空肠等）或机能障碍。虽然不容易抓住气泡的“现行”，但过后进行组织病理切片观察，在一定的时间内仍然可以观察到组织内有大量的气泡痕迹（图3 气泡病对虾及肌肉、肝脏内的气泡痕迹）。气泡病的病因和“气泡”症状的“隐蔽性”，以及缺乏对气泡病发生机制的了解，对于习惯上仅依靠症状进行临床诊断的技术人员，都严重妨碍了其在临床上对气泡病的正确诊断和深入了解。
图3 气泡病对虾及肌肉、肝脏内的气泡痕迹
（自利洋水产研究所）
虽然国内多数技术人员对气泡病的发生机制和危害严重程度缺乏全面了解，但可喜的是近10余年来，有大量的具有专业知识的水产动保公司和饲料公司的**和服务人员每天奔走在塘埂上，长期接触生产实践，使他们对水产养殖技术理论和很多病害有了更深入地认识和理解，其中对水产动物气泡病的深入了解和认识就是其中之一，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技术人员的关注和对气泡病基础知识的了解，这个一直被大家忽视的病害逐渐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转自：“利洋水产”微信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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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7 10: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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